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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的耕读之家,得是经过至少三代人的积累,才能举全家之力供出一个孩子,如此限制苛刻的进学之路,非以天道酬勤来涵盖的,有时候还得靠着老天帮忙,及全家人的齐心携力。
这就导致太上皇对这些子民们,很是心存愧疚,以为自己登鼎之后,就能一展抱负,推行许许多多的惠民之政,让天下百姓都能在他这一代人的手里,不说致富,至少能得个温饱,脱离被奴役的命运,然后教育一视同仁,可惜种种理念出师未捷,如今便只能硬灌输,然后用自己巨大的忍耐力,去容忍质疑与不理解他的子民,想着尽量能以更温和的方式,教这些人跟着自己的脚步走,有北境一地的先例在,他难到会挖坑给自己的子民吃?
可沉淀了上千年的封建教条,不是靠嘴说靠宽忍,就能说服和改变的,崔闾在梦里看过他的一些所谓的心路笔记,说是野史,可现在想来,其实都有迹可寻。
人总是在吃亏以后长记性,太上皇的忍耐力,也会在亲近人受损伤甚至危及性命之后告馨,那野史上有记一则杀民事件,录的是宣和三十二年后的某日,说太上皇与百姓拔刀相向,怒斩一镇百姓近百人,后被不要命的史学官添上一笔暴戾辣评,但正史记录里,却没有这一则事件的任何描述。
崔闾却是透过那不知真假的心路笔记,旁测了一下自己身处其位的憋闷郁结,然后再以太上皇视角揣测之,其实不难联想到他情绪崩溃的点。
他又不是真的神,本来就以杀伐起家,对敌从不讲柔情,为了彻底杜绝北境的外族之扰,他甚至欲将整个凉羌灭族,要不是人家跑的快,直接逃去了俄尼楚,恐怕这世上早没有凉羌一族的存在了。
这样一个人,能忍住手里的刀,不砍向那些怎么也说不通的封建老顽固,十几二十年的奔走在大宁朝州府各地,心性忍性耐心已经非常人不可得,上位者的身份从来没有蒙蔽过其双眼,也从来没有想将手里的刀,对准那些跳脚与他对着干的愚民百姓,换谁来都得赞一个圣人言。
可人哪有不崩溃的点?只没戳到痛处而已。
无论正史是否记载过太上皇的失态之举,但作为人来讲,尤其是近距离与太上皇相处了这些日子的崔闾来讲,他是信野史里那一段的记载的。
有些无法教化的愚民,那些守着封建教条不思变,为着一己之利谋私的乡绅里长,其实杀了反而好,留着只会让盲从者继续盲从,让煽动者继续盈利,杀之而后快,才是当局决断的该有手段。
施政者太仁慈了,反而会成为得寸进尺者的把柄。
忍无可忍,无需再忍,在这一点上,崔闾其实很能与太上皇共情,对着那些怎么也教化不了的,不如直接送他们去见阎王来的好,要头疼也请阎王去头疼,来日去了地底下,打官司都没带怕的,换谁来也指责不了他。
只不过这离太上皇举刀向民还有十二年之久,这时的太上皇仍然坚信着愚民可教,私利者可引导的信念,对着那群胡搅蛮缠者,仍保持着无知者可谅解的心态,毕竟在普及教育这块上,他自觉有亏,如今亲力亲为,被一些口水溅到,也只认为这是改革路上必经的磨难。
回衙署的一路上,崔闾都没在他脸上看到挫败感,除了疲累,眼神依然坚定,大有一日说不通,明儿再来的越挫越勇气。
讲真,他越是近距离的与他接触,就越佩服他的那份宽忍度和气性,不是什么人都能如此与民讲道理的,尤其是上位者,他们手里的权利,就是最好的道理,哪怕指鹿为马,也多的是人附和,可只有太上皇做到了融入百姓堆里,切身的为他们着想。
王听澜的意外受伤,带出了崔闾在南城门上的处置手法,他不似太上皇般怀柔,也没有多大的忍耐度,心里记着那夜江州之变的怒意,又在之后彻底了解过那片地上的百姓生活态度后,才决定了如此冷处理的晾着那边,就让他们干看着其他三个城的百姓,过上经济腾飞的好生活,就让他们自己生出想爬出烂泥地的心思,而不是他带着全衙署的官吏,去求着拽着他们往前奔。
自己都不努力的求生求发展,他凭什么要带着属下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活?阎王不救该死的鬼,烂死就烂死。
他甚至为了不让太上皇注意到这片区,在太上皇将办公地点搬到了他桌边时,就收了有关于南城门处的所有资料,想着等再抻他们一月半月的,就该差不多了。
土改的资料占据了太上皇的所有心神,加之他要抢时间跟着武弋鸣出海,于整个府城的具体治理情况,也只能看着每日的汇报了解,崔闾的案头只要不出现南城区,他不可能有机会注意到那里。
崔闾起初只是想治一治那里的堕落厌世风气,等与太上皇接触了几日后,就越发的不想叫太上皇知道有这处地方,想着等他跟船出了海后,他再腾出手来整治那块。
无他,哪怕没有英雄情节,他也不愿意见到这样一个,被后世奉为英主的男人,在拥有无上地位和权利后,去受那种阿臜气,去与那些教化不开的老顽固们苦口婆心,他着实心疼他的口水,觉得他这样的人,再要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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