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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是鸿门宴,可不知道还附带个断头台的,这年轻的护卫好威风,部曲的实力到底得有多强,才能叫他这样自信?崔闾敛目,在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嗟叹,早知道留吴方在身边,把这货派给李雁用了,这一副磨刀霍霍样,搅得围帷中气氛如此紧绷,接下来可别炸锅的收不了场才好,毕竟他也不能真把人摁这里一个个宰了啊!虽然想,应该说,是毕衡所想,他巴不得找人一刀子把在场的老狐狸全给刀了呢!但不能,起码现在不能,大航船的停靠点,海盐场的秘密输出航线,都在这些人手里,真一下子全刀了,江州的来钱渠道也就断了,朝廷的税收可怎么来?所以,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,起码现在不能。
崔闾睇了眼这个不省心的跳脱家伙,因着年纪是陶氏子里这辈最小的,依着老带新的规矩,他便让吴方领着他学做部曲规则,等到他卸任家主之位,吴方这个护院主事便也会交接给陶小千,由陶小千续任护院主事,陪在下一任家主身边,而交替入宅受训的,则会在下一代吴、洪、关氏子里挑,每任家主身边皆不少于三姓部曲护持。
陶小千也是高兴的忘了形,感受到了学以致用的快乐后,方知祖辈们往常传颂的家主荣耀,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,而非臆想出来的幻像。谁懂?打小被灌输进了旁人皆不知的东西,且被死亡威胁保密承诺,夜半拉云岩山洞腹曲备基地训练,白天得装无事人般继续职守,那种守口如瓶的孤独感,和陷入怀疑的自我否定感,若非他足够心宽,且善于自我开解,怕早步了他几个叔伯的后尘,甘愿剪舌以示忠了。主家势微,藏部曲于尘,心不坚志不明者,很难能熬过锋锈于林期,更多人归于尘俗,解泵于曲备行列,或入世奴籍,或隐平常户,总之能真正坚持并跟随主家,守心持节至今的,亦不过三五姓氏。盛极一时的部曲序列,在落户初定期,清剿匪患去一批,驻宅造屋去一批,与原驻民争水源地,购置大量土地再去一批,林林总总损耗完,到整族人口总算能安稳度日时,那一路行来所余不足两曲的部众,已只剩了大半曲。迁徙的过程,跟全身大换血般,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淌的血在明处,安家置宅的过程中,各方盘踞的原地头蛇,霸地而居的流寇土匪,一遍清理完再整反扑的,那血都淌在暗地里,没有足够的武力威慑,异乡排斥感会一直存在于新宅安置期,只有以杀止恶,方能保全族老幼,故此,初到滙渠的崔氏当家人是最能直观感受到家族由势盛转微的全过程。
锥心之痛亦不能纾解他那时的阴郁,故尔,当宅落家安后不过半年,便交接了家主位遗憾离逝。
后博陵崔氏,便仅凭着这不足一曲的部众,苟延残喘近百年,到崔闾手中时,已成了背山而居的滙渠崔氏,那诺大的曲备训练基地里,只站了寥寥一个角的曲部后人,数刚勉强过百,后为保大宅康顺,又不得不往外聘武师护院。是以,滙渠崔氏,早就没了博陵崔氏以前的荣光,所谓部曲,也真的只剩了一个编号,实力只存在于世家谱的记录当中。这些,陶小千清楚,守在帷帘处的崔诚清楚,坐上位的崔闾清楚,连毕衡都或多或少的能隐约估摸一些实况,只除了他们,其余人并不清楚,皆以为崔闾手中的部曲,没有一千也有八百,端看陶小千的神色,都难以断出他实则,真跟光杆司令差不多,拉出人来,都罩不住一个帷帐。乐颠了都,偏人就是这么的信心爆棚,半点不带因手中人少而虚的。
也是年轻气盛给的勇气!
毕衡开口语带内涵,崔闾也不好反驳他下他脸面,只得顺着他的口道,“让外面把宴席备起来,毕总督爱吃鸡,多杀两只。”陶小千眯眼往其余人脖颈上看,他虽跳脱鲁直,但字文是识过的,太深奥的语意听不懂,这简单的杀鸡儆猴还是能领悟的,因此,整个人更显出刀头舔血的兴奋感,战意浓烈,一副随时拿人开刀样。“属下领命,这就去吩咐他们多宰几....给诸位老爷们祝祝兴!”!
缩墙角做与会记录的崔榆,一整个麻木了,眼睛在陶小千的身上脸上瞄了又瞄,很确定这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,从前被条野狗追的嗷嗷哭,没料转身到现在就敢杀人。崔榆觉得,自己不仅要重新审视自己的大哥,还要重新评估守卫大宅内的护院武卫。
他大哥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未示于人啊?简直越挖越心惊!
终于,有人坐不住了,忙起身阻拦,“不吃鸡,不吃鸡,咳,崔家主,毕总督,万事可商量,有什么话大家都能敞开了说,敞开了说.....崔闾记得他,是一开始就与他打招呼的衡水蒋氏,虽然他知道,衡水蒋氏并未涉足这小小的江州之地,眼前这个蒋老爷百分百往脸上贴金,但这并不影响他给他说话的机会。从世家谱被这个蒋老爷叫破开始,崔闾就稳稳占据了帷帐内的主导权,尤其在亮出他们不知根底的部曲后,这里,就隐然成为了他的主场。蒋老爷未开口,就有迫不及待者抢了先,却是自称遥平越氏的当家老爷,张嘴便一副咄咄逼人样,“崔家主,滙渠那地方虽偏,却未与世隔绝,前五大家因什么事被太上皇剿灭,你当清楚,怎么竟还敢明知故犯,私蓄府卫?总督大人,您身为朝廷命官,就算是与崔家主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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