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(第2/2 页)

种地方，当然也是准备来自杀的。

毕竟他和对方又不认识，对方也不像是擅长隐藏踪迹的样子，怎么可能会默默跟在他身后为了阻止他自杀。

看他没继续说话，少年便操纵着轮椅前行，停到了他身旁。对方的动作看起来很不熟练，应该之前是不经常坐轮椅的缘故。

此刻，夜色依旧如浓墨般沉重，远处的光线难以穿透层层黑暗抵达这里。

但是因为距离近了，所以太宰治看见了少年的神情。

对方表现得非常平静，青色的眼瞳仿佛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，难以窥见其下的深邃。

白发衬托使得他的面容更偏苍白，缺乏应有的生气，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压抑。

……有种同类的气息。

太宰治突然莫名这么觉得。

忽然间，太宰治想起友人的遗言，织田作之助临死前劝他去救人的那一边，做个好人，拯救弱小……

他当时也答应了织田作。

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会希望被拯救吗？

太宰治简单想了想，立刻就放弃了多管闲事的想法。

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，怎么救得了其他想死的人，更何况对方此刻身上的死气比他还要浓郁，浓郁得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。

居然有天会在对自杀的追求这方面输给别人，真是太失败了。

“不好意思，想死的话还是换个场地吧。”

感到郁闷的太宰治毫不客气地说：“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吗，这个地方已经被我先选中了呢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虽然少年这么说了，却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。

似乎只是不走心地随便应付一下，等太宰治先入水之后，他就会毫不客气地紧跟着入水似的。

太宰治有些苦恼。

尽管这个少年并不在意是不是跟其他人一起死去，但他自己还是十分在意的。

他对于跟男性殉情一点兴趣也没有，着重强调！！他只愿意与美丽的小姐一起殉情的！

该怎么办呢？

按理说他应该照顾对方的。毕竟那少年不良于行，让对方坐着轮椅艰难地去寻找下一个绝佳的自杀场地也太不人道了。

但他又不是什么好人，不像中也那样会好心地体谅别人。

太宰治纠结不已，半天没想出该怎么办。

少年也就这样沉默着看了他半天。

终于，太宰治选择了放弃，他是真的不想接受和一个男性殉情，尽管对方的长相很好也不可以。

而且自杀这种事情，对他而言也是需要氛围和情绪的。

绝佳的自杀氛围已经就被突然到来的这个家伙给打断了，他也没心情继续自杀了，反正哪一天自杀都没什么区别。

“好吧，我走行了吧……祝你得偿所愿，早点离开这个腐朽的世界。”

太宰治向他告别，临走时还留下了自己的祝福。

虽然别人听了可能觉得这更像是诅咒，但这确确实实是太宰治不带任何恶意的真心的祝福。

少年对着他笑了，轻声地回应：“再见。”

太宰治没有在意，转身离开，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。

他悠然地走了许久，经过了全是沙土的坎坷地面，踏上了坚实平坦的水泥路，往着高处、往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。

在即将彻底远离那个偏僻寂静的海边时，太宰治停下了脚步。

他站在人造灯光的照耀下，隔着栏杆回头远远地望去。

然而出乎意料的是，他看见坐着轮椅的那个身影还停留在原地，仿佛时间在那里凝固了一般。

那边太过昏暗，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。

但太宰治隐约觉得那里的人也正远远地看向这边。

就像他望着对方一样，对方应该也望着他，而且不知道已经无声地望了多久。

太宰治想起了对方之前的笑容，思绪在一刹那间变得异常清晰。

那个人既然不在意和别人一起死掉，刚才大可以直接入水。反正都要死了，已经没必要顾虑任何事了。

可是对方刚才却始终安静地待在一旁，等待着自己先做出选择。

这不应该。

所以……那个人是为了不想让他死掉，才选择停了下来，巧妙地用这种隐晦的方式阻止他自杀。甚至还放心不下，一直待在那里默默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