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陪护(第2/2 页)

走，手机戳戳点点，就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。余光中车玻璃的反光突然一闪，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样，继续往前走，只不过方向和手机上指示出来的完全相反。"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，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回家。"我看着达米安熟练地将房间旁边的陪床收拾了一下，难道他昨晚就睡在这里陪护?我感到不太自在，这也太细致了一点，不如说从清醒后发生的种种都叫我不适应。以前也不是没有住过院，小时候身体在建立抵抗能力总是多病，虽然医生护士以及同房的其他大人都会对我一个孩子多加照顾，但有些事，总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去做的。

打饭、缴费、盯着输液的瓶子不要睡着。小孩子多觉，我以前总觉得精力不济，搞砸了许多事。

这是我住院住过最舒服的一次了，什么事都有人代劳，睁眼有饭吃，杂事都被处理好，仿佛被当成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人。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，长久安逸下去，我还能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吗?达米安愤愤地把被子用力抖开，如果是乔纳森这么说，他一定掉头就走，好心当成驴肝肺，他又不是什么人都关心的。

“可以什么可以，你以为自己是神奇女侠?闭嘴，睡觉。"他没好气地呛一句，说完又后悔，把被子一蒙，背过身去自己生闷气。我讪讪地抿了下嘴，好像惹达米安生气了。

最后一盏灯关上，病房一下子就陷入黑暗，只剩下门上的小窗将外面走廊的灯光投射进来。昏暗的一缕，并不刺眼。

我眨了眨眼适应了黑暗，目光落在达米安蜷缩的背影上。他的头发原来睡下的时候也会根根挺立着，像刺猬一样。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，抹了发胶硬硬的手感，还是像他这个人一样嘴硬心软?朵帽子柔软又舒服，我缩在里面暖和得不想出来。要道歉吗?我从被子里探出脑袋，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。睡衣上的兔耳“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。"达米安忍无可忍，背后的视线快要把他盯穿了。看看看，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，平时亮着的时候怎么不多看看。啊!被抓包了..

我呼吸凝滞，也没有发出声音呀，这都能发现。犹豫了一下，我的手拧着被角，越说越小声:“对不起，我没有想赶你走，只是不想麻烦你。”

“啧。”

达米安不爽地咂了一声，如果说刚才的话只是让他有点烦闷，还不至于生气，那现在的话才是真的让他恼火。

他转过身来坐起:"你的道歉很不值钱吗?我做的所有决定都来源于自己，为什么你要向我道歉?叶穹你平时难道是这么胆小，不敢得罪任何人的性格?如果想要我走，大可以直接说出来，不用这么委婉。”达米安就像一个按下扳机的机关枪，一句也不停地向我开火。我都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回应，只好说:“我没有。”

“那你就记住，我留在这里，看着你，照顾你是出自自我意愿，与你无关。黑暗中，我好像能看见他眼中的反光，不明显，但仍旧耀眼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。真好啊，他的眼睛好像一直这样好看，像幽绿的火焰在燃烧。“哦。”

“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

“.....应该没有了?”

"很好，睡觉吧，你需要好好休息。"病房好像随着他的话落下，又重归于黑暗。

他都这样说了，那再进一步也是被允许的吧。

半晌，我消化完他的话，心里的迷惘和不安好像散去了一些。可以的吧，“我很开心达米安能留下来。”

达米安的听力极好，他能在雪山中听到远方鹰隼的长鸣，能分辨出雨林中兽类踩断枝叶的声音。

此刻他又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太好了，叶穹的声音好像就在他的耳边诉说，尾调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。

好狡猾，给一棒子又给颗甜枣，她是故意的吧。“晚安，祝你有个好梦。”

达米安没有回应，他得让叶穹知道，不是每次说些好话他就会巴巴地原谅她的。

不过在心里究竟有没有回应，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晚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