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亭别序(第1/2 页)

本朝某日，岁在辛卯，杏花烟雨江南。神游会稽山阴之兰亭，邀盟笔会。群贤毕至，少长咸集。此地峰岭依然，林竹如旧。曲水流觞，昨犹君醉，乘酣援翰，今待谁吟？夫沐濯惠风和畅，列次巨宿鸿儒，散朗风神，冲澹壮逸，妙理文机，信以极杏坛之盛，幸甚至哉！

是日李青莲秉印、东坡誊录、欧阳子品题。一时觥筹奉茗少毕，逸兴方浓，太白合扇一辑，“方今天下隽贤齐聚，代无前者，旷古绝今，卿等享誉江湖，各领风骚，而光阴百代过客，浮生若梦，为欢几何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，天地假我以文章。会桃李之芳园，序天伦之乐事。群季俊秀，皆为惠连；吾人咏歌，独惭康乐。幽赏未已，高谈转清。开琼筵以坐花，飞羽觞而醉月，不有佳作，何伸雅怀？但得奇绝，无拘正韵。”

欧阳子掌托一方紫檀木盘，披蒙蟒缎，续道：“此物乃孔圣四十三世孙仁玉衍圣公勅造‘文曲君’玉牌一面，雕纹北斗，司掌天权，惟夺魁者属。”一言甫落，松下一人竹冠道履，鹤发银须，按剑揖手。苏子笑曰：“终南一别，展眼十有数载，长春子风采依然！遮莫道长无处打得秋风，倒争这个彩头？”

丘处机呵呵而笑，“居士机锋烂漫，一向如斯。老道半世厮杀，余生修缘，见善随喜则已。一念无生即是自由，但心定，行住坐卧皆是行道。如心定，有为也是，无为也是；心不定，处有为也不是，无为也不是。”袍袖一张，两杆杏黄旗疾飞嵌竹，迎风招展，丘处机叩指续道：“道无终始，物有死生，不刻意而高，无仁义而修，无功名而治，无江海而闲。贫道浮生，静思忘念，密考丹经，潜心南华真人逍遥、秋水篇，幸有所悟。此调‘无俗念’合乐道、性通二阙，自命安时处顺，穷通自乐。”

众人循旗而望，上书：

迎今送古，叹春花、秋月年年如约。

物换星移人事改，多少翻腾沦落。

家给千兵，官封一品，得也无依托。

光阴如电，百年随手偷却。

有幸悟入玄门，劈开疑网，撞透真欢乐。

白玉壶中祥瑞罩，一粒神丹辉霍。

月下风前，天长地久，自在乘鸾鹤。

人间虚梦，不堪回首重作。

□□初转，慧风生、陡觉清凉无极。

皓色凝空嘉气会，豁荡尘烦胸臆。

五行奔亡，三神逃遁，表里无踪迹。

神思安泰，湛然不动戈戟。

信步紫陌红尘，饥餐渴饮，度日随缘觅。

物外闲中天地宝，时复叮当敲击。

后约参师，前程归路，自有真消息。

鹤书来召，坐升云汉游历。

欧阳子评道：“一念无俗，气韵天成，自然入妙，长春真人请上座。”丘处机捻须笑道：“至誉无誉，至乐者无乐。”拂袖飘然而去，只林间啸歌回荡，“天然耿介，爱一身孤僻，逍遥云壑。利名千种事，我心上、何曾挂着……”渐行渐杳，散于云岭。

众人方自神驰，忽见山间石径闲步走来一人，高声续唱：“……空一轮明月，昭昭无著。皓然三界外，似百炼、青铜鉴跃。大哉销今夜，镇千古、含弘磊落。有志攀青桂，蟾宫兔边捣药客。”

东坡离座迎道：“晏子何故迟来？”晏殊环揖一礼，笑曰：“庙堂之高何如江湖之远？尽日丝竹乱耳、案牍劳形，未若偷得半日浮生，引壶觞之共酌、

乐琴书以消忧，‘曷不委心任去留？胡为乎遑遑欲何之？’”

欧阳子道：“晋无文章，唯元亮《归去来兮辞》矣，吾亦爱靖节，好酒又爱闲。先生向为婉约派宗师，盼赐一题有以教吾。”晏殊含笑落座，“五柳先生趋向不群，辞彩精拔，晋宋之间，一个而已。我辈凡俗，岂可望其项背？适此松菊犹存、有酒盈樽，权且杜撰一二，以博群贤一哂。”折竹代笔，拂沙为案，振腕盘旋，书成“破阵子”双调：

忆得去年今日，黄花已满东篱。

曾与玉人临小槛，共折香英泛酒卮。

长条插鬓垂。

人貌不应迁换，珍丛又睹芳菲。

重把一尊寻旧径，所惜光阴去似飞。

风飘露冷时。

湖上西风斜日，荷花落尽残英。

金菊满丛珠颗细，海燕辞巢翅羽轻。

年年岁岁情。

美酒一杯新熟，高歌数阕堪听。

不向尊前同一醉，可奈光阴似水声。

迢迢去未停。

东坡叹道：“五柳先生平生磊落，欲仕则仕，不以求之为嫌；欲隐则隐，不以去之为高。饥则扣门而乞食；饱则鸡黍以迎客。古今贤之，贵其真也。人贵其真，诗亦贵真，诗真乃人真而来。素闻晏相文章赡丽，应用不穷，闲雅有情思。贵在赡丽之中怀沉著之义，不流于轻倩浮浅，耻于借为进身之阶、交友之贽，故为所重，故有真性情，真性情乃大智慧。此调秉魏晋遗风，神髓又堪其上矣。”侧首又道：“本朝婉约宗师，一为晏相，一为易安，男中李后主，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