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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往昔

清音苑里,帝妃只顾两情缱绻，浑然不知背地里鬼魅暗生。嬉闹暂歇，常清念启口抿上胭脂，从镜中掠见周玄袖口沾了茶渍,便回身牵他袖道:

“妾身服侍陛下换身衣裳?"

”有劳念念。

周玄莞尔颔首,伸指替常清念拨开缠绕起的珍珠流苏,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嫣红唇瓣。

察觉周泫眸光炽热，常清念匆匆起身,一溜烟儿走去内室里躲着,隔着竹帘嗔道:

“妾身刚抿上的胭脂,不许您再尝个没完。’周低笑一声,迈步跟上去,假装叹气道:“念念真是好生无情。自个儿满意了,便要将朕赶走。”轻飘飘的话如风过耳,常清念不理睬周玄装模作样,在柜中仔细拣选一番,这才捧出件雪青色龙袍。

“陛下换这身可好?”

抚着其上用金线绣成的团龙纹样,常清念小声嘀咕道:“妾身喜欢陛下穿雪青色。

周珐从不挑什么衣裳,闻言便任由常清念摆弄，百依百顺道:“都听念念的。

“若这龙纹是银线绣的,便更好了。常清念凝睇半晌，忽而低低叹了一声，而后却不再说下去，只专心替周珐更衣。

周鉉半天没等到下文，只当常清念喜好素静清雅些的,便应和道:"等回宫之后,朕便命尚功局再做几身绣银的。"常清念轻“嗯”了一声,替周玄换上龙袍后，又忍不住倾身靠了上去，贪恋起此刻脉脉温情。

当年初见周泫时，周泫身上就是一件雪青色蟒袍，上头的蟒纹则是银丝绣成。

从此她便爱紫不爱红，喜银胜过金。殿内一时静默，常清念忽然间心血来潮，仰头望着周珐，轻声央求道:

“陛下，陪妾身出去走走罢。”

周珐有些讶异，不禁垂眼看向常清念，抚她鸦鬓道:“外头风雪未停，念念不嫌冷?

况且在他回来之前，常清念不是刚出去过?仿佛知道周泫在想什么，常清念抬手攀上周玄肩膀，眼波流转间，带着几分狡黠:

“妾身方才是自己过去的，眼下却又想让陛下陪着.....难道陛下不想去妾身房里坐坐?'

思及往事，周玄心念微动，立马应了下来。“念念房里那张绣榻，不如便搬回宫里罢?‘周珐禁不住喉结暗滚，低首同常清念耳语道。常清念顿时明白周玄的意思，不禁羞愤欲死，欲拒还迎地轻推他，呸道:

“搬个床榻回宫里去......教外人听了，又像什么话?”“念念邀朕过去，不就是怀念往昔?”周玄笑着打趣她。“陛下没个正形!’

常清念娇嗔地等周珐一眼，哼道:“妾身就不能是想和您谈谈经?"

“谈经?

周玄扬眉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，慢条斯理道:“说起来，朕年前新送去的那本书，念念也看过有些日子，今儿该是要考校考校了。

常清念掌心沁汗，忙拉着周玄往外走，连声催促道:“陛下，咱们还是快走罢。‘

瞧见常清念眼神躲闪，周珐不禁勾唇轻笑，虽由她拉着自己，却还要好整以暇地问道:

“怎么，念念这是偷懒没看?"

常清念扭头瞥了眼周珐，幽怨可怜地念叨:”年节下诸事琐碎，德妃姐姐要照看宓贵仪，后宫之事大多都是妾身在管着，妾身看账看得眼睛都快花了......知晓常清念惯没那么刻苦，周玄可不信她这番乞哀告怜，不依不饶地逗弄道:

“还要狡辩?看来应当罪加一等。‘常清念不由轻嘶一声，暗骂周玄愈发难伺候，只好献上自己唇间胭脂，又教周玄吃个干净。

好半晌，周泫得偿所愿，这才若无其事地牵着常清念出门。睨见常清念嫣唇开开合合，仿佛是无声唧咕着什么，周泫暗自么唇，任由她偷偷泄愤。

从清音苑去往初房，明明有更近的路。常清念却特地择了另外一条石子小径，恰巧能经过观中那株开白花的耐冬树。花朵白中隐青，大可盈把。枝干上则系满信众祈福所用的红绸，在风雪中簌簌飘摇。

走着走着，常清念便慢下脚步，在耐冬树前驻足凝望。她的确是在怀念往昔，却不是周泫知晓的那个“往昔”。浸在绵绵密密的雪烟当中，常清念的心忽然像被雪水所蚀，无声无息间，显露出那道早已切化出的深痕“陛下，您站在这儿等等妾身。

话音未落，常清念已松开周玄的手，独自朝古树下走去。望着女子渐渐行远，周泫眸光微动，莫名觉得彻骨寂寥。虽极想追上前去拥她入怀，但周玄攥拳忍住，只依言等在原地。足底踏着被厚雪隐埋的枯草，常清念抬头凝着古树出神。半晌，又回眸望向不远处的周珐。

只见周鉉负手而立，挺拔身姿似与七年前交影重叠。可他眼下并未

撑伞，空中飞舞的也是雪点，并非雨丝。而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眸里，此刻正盛满爱意。常清念忽然有些忍不住眼泪，缓缓朝周珐抬起手，似乎想要向前探去。

见常清念在寻自己，周珐立马快步走上去，将她稳稳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