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喝一声(第1/2 页)
天下月明星稀、人间烛火已无,抬眼望去只有银辉满城。无名走得不快不慢,两人就在这长街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陈岁安虽说已经头昏,但因为心底隐隐还担心这人便也强打起精神,一张小嘴不停,慢悠悠地从自己上山讲到了自己下山。
“我上山那年是七岁……不对,八岁那年上的山,我上山后先和二师姐待了一段时间,她对我可好了,给我扎小辫、做新衣裳、陪我玩、教我武功、教我医术、给我做好吃的……当然,其他的师兄师姐对我也很好,六师姐后来就常给我讲故事,三师兄会给我带糖葫芦,他们还给我扎秋千,好多好多,真想回去啊……”
“其实他们都不想我下山来着,但是!我,虽然是小弟子,但是我,既然泽海山养育我多年,那我自然要知恩图报,把你找回去!所以,那晚上……如果你后来不答应我回山,我拼了命也会把你绑回去。你乖乖就范还好,若敢失手伤了我,我就找二师姐告状,你就罚跪在师父灵前……”
言语间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,无名只觉眼前一晃,又飞快地回过神来,轻笑一声,“想不到你还有这打算。”
“对啊。”陈岁安甩着手中的斗笠,由着那轻飘飘的黑纱在空中变成蝴蝶。
四下里静悄悄的,只偶尔传出两声狗吠鸟鸣。天上明月渐渐将两人的身影拉长。
“你不知道,我好后悔……”陈岁安轻轻吸了下鼻子,将脑袋埋在人后颈处。带上了水汽的黑纱黏在两人之间,摩得人发痒。
“你年纪轻轻哪有什么悔不悔的。”无名有些疑惑。
“我年纪不小了……”陈岁安趴在人背后荡了荡腿,半真半假地皱起眉头。
“嗯。”一看陈岁安要生气,无名赶忙给人道歉,“师兄说错了,阿岁一年前便可独自下山来寻我,早已是能顶天立地干一番大事业了。”
“那师兄是在干一番大事业吗?”
无名闻言心头一颤,片刻后摇摇头,道:“荒废光阴罢了。”
陈岁安对此有些不解,反驳道:“可六师姐说你曾是天下第一……”
“都是虚名。”
“虚名又如何?那也是名。”陈岁安的脑袋微微扬起,看上去骄傲的不得了,“多少人想要还求不得呢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当然。”她用力地点点头,“所以你要……回山。知道吗?”
无名笑着应允。陈岁安又开始讲着她幼时趣事,包括但不限于给自家师兄扎小辫、第一次杀鸡、学会第一套剑法……短短几年,却是充实而快活。
一直未停的笑声填满街巷,无名双手很稳,脚步却放得很慢。他只狠不得这路能再长一些,好叫他能从言语间再看看他不曾经历却也永不会再经历的故土山门。
只是这世间多的是事与愿违,走到一个巷子尽头的无名将脚步放得很轻,寻到个极佳的藏身之地后把人放了下来。
陈岁安稳稳当当地坐在一片软草上,满当当的酒坛放在她身侧,新买的斗笠戴回她脑袋上,无名沉思片刻后低声道:“阿岁,我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能开个头,陈岁安就猛地扣住无名手腕。她这一下着实是稳准狠,若不是无名清楚地看到这人刚刚还喝下两坛酒,否则怎么也不信这人已经烂醉。
陈岁安直接道:“别丢下我。”
少女的脸被黑纱遮得完完全全,但只要一听那语气,无名也知道这肯定是在伤心。
于是他蹲下身,压低声音解释,“有人跟着我们,我去处理一下,很快就来。”
“谁?”
“你知道的。”
“那你能在这处理嘛?”陈岁安指了指无名身后的一块空地,“别离我太远,你跑太快,抓你太麻烦了。”
无名本不想在陈岁安面前弄出一片血污,但转头一想往日种种,便果断地点点头,“好,你说在哪便在哪。”
得到想要的回复,心满意足的陈岁安随意地挥挥手。动作时,一双眼已经有些睁不开。
墙角的长棍不少,无名随意地捞起一根在手心掂量了几下,朝着巷口喊道:“各位,是要单挑还是一起上呢?”
轻微夜风将声音带到远处,无名听着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辨认过,又道:“我劝各位一起出来,否则我一个个抓到也还是要扔到这一堆。”说话间,长棍一甩,直指刚刚陈岁安指定的空地。
话音落下,无名便听到一声兵器出鞘声,紧接着是极轻的小跑,几个呼吸后,侧边便传来利刃破空声。
无名微微侧身躲过,手中木棍如长了眼睛般直对着来人杀去。
这一下便好像是个号子,霎时间又有七个人从四处冲来,将无名围在中间。
男人的速度奇快,杀人躲招一连串动作快得令人咋舌。中间有个不长眼睛的妄图朝陈岁安动手,下一刻便被一根横穿的长棍挑飞。一个体重扎实的成年男人就这么顺着力道,直直飞撞在一旁年久失修的土墙上,登时便带起来无数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