窒息感(第1/3 页)

眼前一片雾，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着沙滩，留下涟漪状的痕迹。她玩得欢腾了，于是又往更深处走了走，一个大浪扑来，她浑身衣服都湿透了，她玩得更开心了，抓紧享受这不寻常的触感，又一波大浪，她被海浪冲倒了，她坐进水里，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，脚底的沙滩不知何时变得那样滑，这里没有水草可以抓，也没有人能一把将她提溜起来。她在海里看着透蓝的世界，天空是蓝色的，沙滩是更深一点的蓝，还有其他的不同深浅的蓝色。

她几乎要在海里闭上眼睛了。

“咳咳咳！咳咳咳！”她咳得说不出话，她快要咳出自己的五脏六腑。

她被人抱起来，又放在了沙滩上。哦，那个人是妈妈。

妈妈穿着淡蓝色衬衫裙，她也站在海里。可是妈妈很高很高，她站在海里不会被冲走，她能在很深很深的地方玩耍。

她还在咳嗽，呛水使她十分痛苦，她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。她听不清楚风声、妈妈的声音，还有从小卖部赶过来的爸爸的声音。

她当晚躺在床上时，偷偷祈祷明天还能去海边玩。尽管海让她那样痛苦。

第二天果然还去了海边，她觉得自己的许愿成真了。

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坐船，一艘很大很大的船，她坐在甲板上，前面阿姨穿的纱裙下摆飘到了她脸上，糊住了她的眼睛。她把裙摆捏在手里，眼睛都不敢闭，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景色。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，海和天空连成了一片蓝布，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生活在快乐星球上，世界上还会有哪个地方，海和天空是相通的？

她兴奋地大叫着：“我要去海的尽头！”

船上的叔叔阿姨都在笑。

很快，很快，她就要下船了，所有人都从甲板退到出口，她也被人群挤到了队伍当中。

她一个人下了船，却只等到爸爸，妈妈呢？她问前面穿纱裙的阿姨，也问戴草帽的大叔，妈妈呢？

她看见好几个穿橙色衣服的人正慌张登上一艘很小的船，他们的船虽然很小却很快，伸手就能感受到浪花。她有些羡慕他们能坐上那样一艘快船。

她最终和爸爸回家了，家里来了很多人，妈妈还是没有回来。

楚亦可猛地挺身坐起来，眼前一片漆黑，原来是梦。

她从酒店出来后直接住进了齐易简家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她觉得既然可以一天不回家，那么也可以两天不回家。

身边的齐易简被她的动静吵醒，打开了台灯。

猛然的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，她一摸眼睛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。

齐易简把她抱紧怀里，一句话也没有说。她只是轻抚着她的脊背。

楚亦可把眼泪都碾进了她的颈窝里，打湿了她的头发，浸润了她的睡衣。

楚亦可声音嗡嗡的：“刚刚我又梦见妈妈了。”

“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当时的情境记那么清楚，可能都是我自己的添油加醋。”

齐易简仍然只是抱着她，轻抚她。

“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，我小学六年级暑假，睡前吃西瓜吃太多，半夜被尿憋醒，在客厅发现我爸一直闷声哭，他没发现我。”

“可能我和他都在偷偷难过。”

“明天我想回老家了。”

她听见齐易简轻声说：“好，我明天送你去高铁站。”

楚亦可回家拿了身份证和一些换洗衣物，其实她拿不准到底要回去多久，上一次回家已是大半年前。她也不知道她爸在不在家，见到了又该如何相处。

渚州市距离她老家卞桥市高铁两个半小时，她拿了电子阅读器，一路上都在读一篇令人昏昏欲睡的短篇小说。其实她没读进去多少，每次回家总是思绪万千。

她在一大串钥匙里找到不常使用的那把打开了家门，一股灰尘味迎面扑来。

看来她雇楚家骏那小子实在是雇错了，他又是很久没来打扫过！

但也有一点庆幸，她爸楚河天不在，他们从不是大众意义上的父女关系，这一点在她妈妈去世之后变得尤其明显。她爸从事地质考察工作，经常一年到头不回来，她小时候过年几乎都在她姑妈家过。

她用抱枕随便拍打了两下沙发便大剌剌坐了上去。

家里的一切都没变，她和她爸都默认不往家里添置新家具，不常回来住，不给家里添一点人气。

她在第二天下午就去了妈妈的墓碑前。

墓碑上写着“林与清之墓”，楚河天立碑时没往上写任何人的名字，他原话是：就让她无牵无挂地去吧。

“妈妈，我现在1500自由泳游进25分钟了，前些日子我又尝试了跳海，我还是失败了。”

“可能我已经陷入一些误区，在迷宫里打转。妈妈，有时候我想忘记你，有时又害怕忘了你。”

“我现在还是没有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我，我还不明白很多事情，有的是从二十岁一直遗留到现在的问题，可能我一直在逃避。”

她昨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