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人忽此逢(第2/3 页)
力甩手上的水珠子,一面眼神在马槽与院门之间打转。
“小将军,”有人唤他,恭恭敬敬,“你莫不是想出去溜达溜达?”
也有人不以为然:“不是吧?这破地儿我们都跑两趟了,回回翻个底朝天,除了土还是土,有什么可逛的啊?”
又有人揶揄道:“我懂了!小将军是瞄见琉人的车队里,有漂亮妞儿作伴吧?”
这句话引发哄闹一片,那人得了意,继续打诨耍笑,语及艳遇云云,更是全场大笑。
小将军全名李奕,乃是当朝大司马李昊之子,平西偏将军兼领西琴州刺史。世人多唤其“小李将军”,军中则略称为“小将军”。
他十七未满,少年心性,闻之羞恼不已,作势揍人:“你们不要命了,敢打趣小爷我!”
这下起了反效果,人人乐得更厉害了,自恃平日里交情深厚,不放他在眼里。
李奕急了:“胡说八道,我是怕他们饿着那马!”他重重地强调,“那真是匹绝好的马呀!”
“小将军,别光顾着想马了,是时候考虑男人分内的事情,请李大司马替你讨位娘子啦!”
大家并不回应他,一径笑得东倒西歪。
李奕气得直跺脚,左顾右盼,发觉有一个背对他们的没跟着笑,在默默拿茭草喂自己的坐骑。
他自觉有了依托,丢下那帮混账东西,大步走过去,一迭声地叫道:“葛兄葛兄!”
被点名的军人停下手头动作,转身露出真容,正是先头李奕强买马时的翻译之人,亦是罗黛苦苦求索一路的隆朝十三皇子佐雅泽。
皇子从军,左右不便直呼其名讳,他就随了亡母姓,化名葛遗。
这个“遗”字,一来作“遗子”解,二来作“遗憾”解。
葛遗被大司马李昊调到李奕麾下,每战无不尽命,挫敌锋于正锐,斩敌将于阵前。李奕敬葛遗当得起英雄之称,主动向葛遗示好,结下袍泽之谊。
二人性格一动一静,相处起来甚是互补。
目下李奕便缠着佐雅泽一个劲地问:“葛兄葛兄,你是不是也认为那高原马不错,很是配我?”
佐雅泽回忆片刻,分析道:“确实在体型、力量、速度方面都优于我朝马种,不过观脊背肌肉形状,似乎耐力和负重略逊一筹。”
李奕得到认同,十分兴奋,不停地搓着手:“哎,真想搞一匹来试试!”他思维跳跃,下一刹话锋就变了,“对了,你何时精通琉语了?”
“学了皮毛,不求甚解。”佐雅泽简短地说,“我弟弟还在琉国。”
李奕“哦”了一声,想来琉人防范严密,唯恐十四皇子写信夹带私货,规定家书须以琉文写就吧?
“葛兄好能耐!不像我,被我爹扔白琴道上一年了,除了吃沙子,啥也没学会。”小李将军伸指比了个大拇哥。
“羌马与黄茶,胡马求金珠。白怀到琴州这条茶马道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管,你何必妄自菲薄?”
佐雅泽嘴角上翘,口气如同哄小孩儿,大约在没大没小的李奕身上,感受到离失经年的弟弟的影子,“依我之见,李大司马对你的试炼已然颇具成效。”
李奕一听要挨夸,马上欢喜地竖起两只耳朵:“怎讲?”
“你这识人断物的眼力,不是已经练出来了么?”
“啊哈,你指的那队琉人哪!”李奕立刻兴奋起来,摇头晃脑开始推理,“首先他们的人数就不对劲!横跨整个白怀,带的人手太多了!吃喝拉撒睡都要花销,一般的商队哪里负担得起?
“其次那袋钱币,就算是拿来贿赂官老爷的,未免过分沉了——商人商人,无奸不商,加上察言观色惯了,断不至于上来就大手笔地行贿,而是逐次加码。
“你觉不觉得他们辎车的载重也很成问题?空车车轮沾满尘土和泥浆,不像一直空置。要说是中途卖货清空了,他们卖的是什么货?马么?”
他说到这儿打住了,露出心痛的神情,思念着那匹一见钟情但无缘分的高头大马。
“虽然我未看清马臀上有没有烙印,不过六马皆为神骏,必是军马无疑!高原马饮食/精细,吃不了粗饲,愈发佐证了他们来头不小。除此之外,倒都是些寻常的载重马,而沙漠走镖之师不骑骆驼。
“既非镖师,又非商旅,自西方来,往中原去,军马不用来贩卖,八成是要做贡品。”他迟疑了一下,抓抓头发,“若是琉国使团,为何行迹诡秘,遮遮掩掩?”
面对李奕的疑问,佐雅泽并未正面回答,而是充分肯定了小李将军的聪明才智。
“或许等琉人遭了劫,我们会得到答案——没答案也无妨。跟你对话的那个人,赳赳武夫,眈眈虎视,充其量是个打手罢了。
“他们真正的主人,当是坐在那架马车之中。”
“那么,你当时拦住我,是想逼车队的主人现身?”
佐雅泽轻轻摆头:“你有没有注意到,他们每辆车身都有箭痕?痕迹纷乱,深浅不一,散发特殊的香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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