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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灵茫然地低头，看向自己的双手。又看向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。

男人的眼睛里，倒映着年轻的奎伊露。她好像附身在了奎伊露身上，跟她一起挤一挤灵魂。

胸腔中是被背叛的愤怒，但奇怪的是，之前感受到的失落和委屈——几乎是源源不断的，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传来。千灵没有说话，他们这样僵持着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
男人这样看了她许久，然后说："我会对外宣称，你已经回去高天。"之前的争执让他手里有了擦伤，有血珠凝出来，他不在意地用手沾上一点，抚过奎伊露的眼角。

千灵骤然感到身体被束缚，失去了所有的控制。六芒星的法阵，从奎伊露的脚底缓缓升起。

“这是深渊的禁术。”

奎伊露像见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，甚至还带着嘲讽的笑意。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，你居然还学会了这些。”

“我是部族里本事最好的猎手。你应该知道的。”

"那你也应该知道，我会恨你。”奎伊露语气忽然变得平静，“我会这样恨你一辈子。"

抚摸到她眼角的手指，突兀地颤抖了一下。血液留在她的眼角，像一个刺眼的泪痣。

太阳消失了。

从幻境里出来的时候，千灵还有些没回过神。

她终于缓慢看清了面前的场景，感受到眼角传来类似的触感——是奎伊露走过来，用食指轻轻在摩挲。

“这就是我的过去。”奎伊露的声音带着寒气，“这就是我被困在这里的原因。”

千灵：“……”

千灵看清了面前的奎伊露，又看向不远处遗落在原地的轮椅。千灵委婉道：“你好，你站起来了。”

奎伊露："….…"

千灵感慨：“医学奇迹。”

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，总之，最后千灵被奎伊露提溜起来扔出了遗迹。“外面还在下雨——”千灵试图挽留。

“滚出去。”

奎伊露语气无比平静地说。

千灵：“….…”

好吧。

滚出去应当不太雅观，毕竟她是一位淑女，一位还穿着裙子的淑女。

于是千灵走出去。

雨越下越大了。

附近有一个洞穴，看上去很深，还有点黑。千灵不会生火，直接变回了仙灵。她坐在靠近外面的地方，几根藤蔓垂落下来，两只松鼠蹲在她的旁边，相互依偎在一起。

千灵向前伸手，接住几滴雨水。

奎伊露和乌库库争吵的记忆是不可能轻易散去的，如果继续待在遗迹里，恐怕会陷进去。千灵只能独自消化。默默承受这两个人纠缠不清的恨与过时的爱。

轻轻的，她听到脚步声。

千灵扭过头。

朦胧的水气里，基尼奇的手上是之前她随意扔掉的树叶伞。不知道为什么,看到他的时候，突然有点委屈。千灵吸了吸鼻子。“你怎么在这儿啊?”千灵瓮声瓮气地问。

“看到你了。”

可是他越这么说，千灵越感受到将来与奎伊露那种痛苦和恨意的概率。

"是在担心找不到宝藏吗?"基尼奇从旅行者那里听说了这一天的一无所获。

无法告知真正的原因，千灵沉默了一会，点点头。"我是活着但找不到要守护的宝箱的没用仙灵。"

“没关系，”基尼奇说，“你看阿乔都能正常地生活。”

千灵已经不知道该回答什么,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，她胡乱说着：“那是因为你们签订了契约啊。”可是对方仍然站在面前。你怎么还不走啊。千灵咬唇。

基尼奇：“如果你想要。我们也可以签订契约，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勇者。”其实本来，他只是想要上前得到一个她的名字就好。然而在做出思考之前，身体已经这样回应了。

千灵错开视线。

“别开玩笑了。”千灵闷声道，把自己的脑袋搁在膝盖上，“要是很长很长的时间，我都找不到那个人呢?你又不可能跟我绑定一辈子。”

基尼奇：“是有这种可能。但是为什么不可以?”

“雨有些大了，你想要进去一点吗?”他说。

千灵赌气地说：“不要。”

“好。那就不进去。”基尼奇说。

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平时怎么没见他这么纵容阿乔。千灵犯嘀咕。

感觉就像……就像现在即使自己说想要飞去天空岛，他都会立刻带上她出发一样。

千灵悄悄地、悄悄侧了一点脑袋去看他。还没来得及看清，眼前就被翠绿色的大树叶霸占，飞散的雨滴都被挡住，只来得及捕捉到他隐约的表情。

视线圈都被树叶遮住。

如果这时有人走过来，就会看到基尼奇用一张树叶完全地贴在了仙灵的小脑袋上，像裹着的糯米卷。

基尼奇贴着叶子，他挨着她坐下。两个人一起在雨声中沉默了会。